走实用英语之路

有人说英语退出高考统考或降分是为了鼓励学生学好语文和数学。赞同这一观点的人主要是认为，此举一则是给学生们减了负，另一则又倡导了国学以及为学习其他科目腾出了时间，正好给社会上不正常的“英语热”降降温。中国基础教育阶段学生负担重早已成为“学生之恨，家长之痛”而饱受社会诟病已久。但是，英语降分又真能给学生们减负吗？另一方面，如果真如上述第二点所说英语“降温”是为了给其他科目“升温”，那么未来高考改革很可能是将“砍掉”的英语分数加到语数两门主科上，这样一来，学生只不过是将在英语学习上的投入转移到语数学习上来，而这种“转换投入”不仅未见减少，反而有可能意味着投入的增加。正如有些学生所言，英语降分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反而增加了需要长期积累而考试分数又难以显著提高的语文的比重，这样一来也会加大提高高考整体分数的难度。同样，数学也存在着类似的情况，为拉开考生差距，数学考试常出现难题、偏题甚至怪题，以至于有人感慨中学的数学知识大部分除了应对考试，别无他用，如果再增加高考分值，这种趋势只会有增无减。由此看来，给学生“减负”恐怕是很难兑现的。

我们早就说外语是一种工具，但我们对这种“工具”的理解却始终很狭隘，要么将“工具”完全功利化运用，只为考试、出国、留学而用；要么就是狂热地给孩子灌输外语，这样做除了能满足自我虚荣心之外又有什么用处？如果未来不是为了移民英语国家，那么我们为孩子从小营造英语环境又作什么？我们外语学得再好也不走实用英语之路可能真正成为“外国人”，何况我们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本土文化，反而去追求我们既没有根基又不可能完全融入的外国文化呢？因此在我看来，如果学外语本身目的是不明确的，那么就需要考虑为了这样一个目的把大把的时间投入其中是否值得了。从幼儿园到高中，我们要应付各种升学考试，到了大学阶段，英语四六级考试又迫使很多大学生将时间和精力大量投入到英语学习中去，自身专业学习反而退居其次；等到工作之后他们却发现英语被当做“敲门砖”使用后便被“束之高阁”，倒是专业显得愈发重要——反过来他们又要“恶补”专业知识了。经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英语工具化”思想的熏陶，到头来要么我们自己被训练成为考试工具，要么坐井观天自我陶醉在“中式英语”之中，要么英语在我们的求职路上仅昙花一现。除此之外，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所以我更倾向于将外语比作是“一扇窗”而不是一件“工具”。英语其实是一扇能给生命打开新的领域的窗户。我们从出生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然后通过各种途径感知、学习、尝试以及探索，我们习得了各种知识和掌握了各类信息并逐渐发展和完善自我。除了从本土文化中汲取营养以奠定我们自身的文化修养，我们更应该以开放的心态去欣赏、了解、思考与自己生活不同的新的领域和知识——“英语”就是这样一扇让我们能推开来去欣赏景色放眼世界的窗户，它让我们自己去了解、去判断不同文化和习俗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又有着怎样的思考。

写到这里，不禁想提下我让女儿学习英语的想法。让女儿学英语，这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取得优异的学习成绩，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有一天她能自由地阅读外文书籍和学术论文，能够无障碍地和不同语言文化的人表达和交流自己观点，能够从非本土文化中汲取广泛而有益的知识，拓展心灵的自由空间。要知道，思想有多远，你的世界就有多大——这不仅是我想和女儿说的话，也是我想和那些对“英语实用之路”持观望态度的人说的话。

范伟，山东临沂市第一中学教师。